蜀僧抱绿绮,西下峨眉峰。
为我一挥手,如听万壑松。
客心洗流水,馀响入霜钟。
不觉碧山暮,秋云暗几重。
译文
蜀地的僧人濬抱着一张绿绮琴,从西面的峨眉峰下来。他为我挥手弹奏了一曲,我仿佛听到了万壑松涛的声音。我的心灵像被流水洗涤过一样纯净,琴的余音和着傍晚寺庙的钟声袅袅不绝。不知不觉中,青山已笼罩在暮色之中,秋云也似乎暗淡了好几重。
注释
蜀僧濬:即蜀地一位名叫濬的僧人。
绿绮:琴名,汉代司马相如有琴名 “绿绮”,这里用来泛指名贵的琴。
峨眉峰:山名,在今四川省峨眉山市西南。
挥手:这里指弹琴,出自嵇康《琴赋》“伯牙挥手,钟子期听声”。
万壑松:形容琴声如无数山谷中的松涛声般清越宏远。
客:诗人自谓。
流水:语意双关,既是对僧濬琴声的实指,又暗用了伯牙善弹的 “高山流水” 典故。
霜钟:出自《山海经・中山经》“丰山…… 有九钟焉,是知霜鸣”,郭璞注 “霜降则钟鸣,故言知也”,这里指钟声,也点明时令。
暗几重:意即更加昏暗了,把上句 “暮” 字意伸足。
赏析
开篇点题,流露亲切:首联 “蜀僧抱绿绮,西下峨眉峰”,点明弹琴者是来自故乡四川峨眉山的僧人,“绿绮” 一词不仅写出琴的名贵,还增添了文化韵味,诗人对来自故乡的琴师顿生亲切与倾慕之感。
正面描写,气势磅礴:颔联 “为我一挥手,如听万壑松”,正面描写弹琴动作和琴声,“挥手” 生动地表现出琴师弹琴时的潇洒姿态,“如听万壑松” 以大自然中万壑松涛的宏大声音来比喻琴声,形象地展现出琴声的铿锵有力、清越宏远,给人以强烈的听觉冲击。
用典精妙,韵味悠长:颈联 “客心洗流水,馀响入霜钟”,“客心洗流水” 运用 “高山流水” 的典故,既写出琴声如流水般清澈流畅,又表现出诗人与琴师之间通过音乐建立起的知音之感,“余响入霜钟” 中,琴音与寺庙的霜钟之声融合,营造出一种悠远、空灵的意境,令人回味无穷。
以景结情,侧面烘托:尾联 “不觉碧山暮,秋云暗几重”,诗人听完琴后,才发现天色已晚,以景结情,从侧面烘托出琴声的高妙诱人,让诗人沉浸其中,忘却了时间和周围的一切,给人以言有尽而意无穷的感觉。
创作背景
这首诗约作于唐玄宗天宝十二载(753 年),李白在宣城(今属安徽)期间。李白一生浪迹天涯,在远离故乡的地方听到来自故乡的蜀僧弹琴,思乡之情与对琴音的欣赏交织,于是写下了这首诗,以表达对故乡的眷恋和对蜀僧琴艺的赞美。
简析
《听蜀僧濬弹琴》是一首清新明快、韵味十足的五言律诗。全诗以简洁自然的语言,生动地描绘了蜀僧弹琴的高超技艺和美妙琴声给诗人带来的独特感受。诗歌没有过多的华丽辞藻,却通过巧妙的比喻、用典和生动的描写,如 “如听万壑松”“客心洗流水” 等,将琴声的美妙、弹者与听者之间的情感交流展现得淋漓尽致。诗歌结构严谨,起承转合自然流畅,从琴师的出场,到琴声的描写,再到听琴的感受,最后以景结情,浑然一体。体现了李白诗歌豪放飘逸、清新自然的艺术风格,是其描写音乐的佳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