怅卧新春白袷衣,白门寥落意多违。
红楼隔雨相望冷,珠箔飘灯独自归。
远路应悲春晼晚,残宵犹得梦依稀。
玉珰缄札何由达,万里云罗一雁飞。
译文
新春时节,我穿着白夹衣,怅然地躺在床上;幽会的白门冷落了,心中有许多不如意的事。隔着细雨凝视着那座红楼,只觉得凄冷;在珠帘般的细雨和飘摇的灯光中,我独自归来。你在远方,应该会为春天的消逝而悲伤吧;只有在残夜的梦中,我还能与你依稀相见。我想寄上玉珰和书信,可怎么才能送到呢?万里长空阴云密布如罗网,只有一只大雁在孤独地飞翔。
注释
白袷衣:即白夹衣,唐人以白衫为闲居便服。
白门:金陵的别称,即现南京。后人常用 “白门” 指代男女幽会之地。
红楼:华美的楼房,多指女子的住处。
珠箔:珠帘,此处比喻春雨细密。
晼晚:夕阳西下的光景,此处还蕴涵年复一年、人老珠黄之意。
玉珰:是用玉做的耳坠,古代常用环佩、玉珰一类的饰物作为男女定情的信物。
缄札:指书信。
云罗:像螺纹般的云片,阴云密布如罗网,比喻路途艰难。
赏析
首联:“怅卧新春白袷衣,白门寥落意多违”,点明时令和地点,新春时节,诗人穿着白夹衣怅然卧躺,“白门” 曾是与情人幽会之地,如今却冷落寂寥,“意多违” 写出了诗人心中的失落与惆怅,为全诗奠定了哀伤的基调。
颔联:“红楼隔雨相望冷,珠箔飘灯独自归” 是千古名句。“红楼” 本是美好的象征,却 “隔雨相望冷”,红色的温暖与冷雨形成鲜明对比,强化了孤独凄凉之感;“珠箔飘灯” 将春雨比作珠帘,在灯光映照下,更显迷茫,“独自归” 则突出了诗人的孤单落寞,细致地刻画了主人公的心理状态。
颈联:“远路应悲春晼晚,残霄犹得梦依稀”,诗人想象远方的情人也会因春之将暮而悲伤,而自己只能在残夜的梦中与她依稀相见,进一步渲染了思念之苦和相见之难,将惆怅之情推向更深层次。
尾联:“玉珰缄札何由达,万里云罗一雁飞”,诗人想寄信物和书信给对方,却因 “万里云罗” 而不知如何送达,只有一只大雁在阴云密布的天空中飞翔,以景结情,富有象征意味,形象地表现出 “锦书难托” 的无奈,也将诗人的忧郁怅惘与广阔云天融为一体,意境深远。
创作背景
《春雨》作于大中四年,关于此诗的创作背景有多种说法。一种说法是诗人初到徐幕雨夜思家所作;也有人说这是诗人客居长安的忆家之作;还有人认为这是李商隐期盼他人提拔的寄托之作。不过,大多数人认为这是一首爱情诗,但对于诗人所思之人存在较大争议。有人认为是《柳枝五首・序》中提到的柳枝;有人觉得红楼之上的姑娘是李商隐的妻子王氏;还有人推断是女冠,即《碧城三首》和《重过圣女祠》等诗中提到的陪同公主入道观的宫女。
简析
这首诗以春雨为背景,抒发了诗人怅念远方恋人的情绪。诗人将爱情与春雨、梦境等元素相融合,营造出一种凄美幽约的艺术境界。全诗运用了诸多意象,如红楼、珠箔、春雨、灯影等,使诗歌充满了朦胧之美。诗歌情感真挚,含蓄蕴藉,既表达了对恋人的深深思念,又透露出相见不得、音书难寄的无奈与痛苦。在艺术手法上,诗人善于运用对比、象征等手法,如 “红楼” 与 “冷” 的对比,“万里云罗一雁飞” 的象征,将抽象的情感具象化,增强了诗歌的表现力和感染力,体现了李商隐爱情诗幽美凄艳、含蓄朦胧的独特风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