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急天高猿啸哀,渚清沙白鸟飞回。
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来。
万里悲秋常作客,百年多病独登台。
艰难苦恨繁霜鬓,潦倒新停浊酒杯。
译文
风急天高猿猴啼叫显得十分悲哀,水清沙白的河洲上有鸟儿在盘旋。
无边无际的树木萧萧地飘下落叶,望不到头的长江水滚滚奔腾而来。
悲对秋景感慨万里漂泊常年为客,一生当中疾病缠身今日独上高台。
历尽了艰难苦恨白发长满了双鬓,穷困潦倒偏又暂停了浇愁的酒杯。
注释
猿啸哀:猿猴的啼叫声非常悲哀。三峡多猿,鸣声甚哀。
渚(zhǔ):水中的小洲;水中的小块陆地。
鸟飞回:鸟儿在急风中飞舞盘旋。回,回旋。
落木:指秋天飘落的树叶。
萧萧:模拟草木飘落的声音。
万里:指远离故乡。
常作客:长期漂泊他乡。
百年:犹言一生,这里借指晚年。
艰难:兼指国运和自身命运。
苦恨:极恨,极其遗憾。苦,极。
繁霜鬓:增多了白发,如鬓边着霜雪。繁,这里作动词,增多。
潦倒:衰颓,失意。这里指衰老多病,志不得伸。
新停:刚刚停止。杜甫晚年因病戒酒,所以说 “新停”。
赏析
意境雄浑壮阔:首联 “风急天高猿啸哀,渚清沙白鸟飞回”,诗人选取了风、天、猿、渚、沙、鸟等六种景物,用 “急”“高”“哀”“清”“白”“回” 等词,描绘出一幅萧瑟凄凉的秋景图。颔联 “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来”,诗人将视角从局部扩展到整体,“无边”“不尽” 两个词,使画面显得极为广阔,落叶飘零、江水奔腾的景象,营造出一种雄浑、悲壮的意境。
情感沉郁悲怆:颈联 “万里悲秋常作客,百年多病独登台”,从写景转为抒情,“万里” 写离家之远,“常作客” 写漂泊之久,“百年” 写人生之暮,“多病” 写身体之衰,“独登台” 写孤独之苦,多种悲愁情感交织在一起。尾联 “艰难苦恨繁霜鬓,潦倒新停浊酒杯”,进一步抒发了诗人对艰难时局的忧愤和对自己身世的感伤,诗人备尝艰难潦倒之苦,国难家愁,使自己白发日多,再加上因病断酒,悲愁就更难排遣。
对仗工整精巧:全诗八句皆对,首联中 “风急” 对 “渚清”,“天高” 对 “沙白”,“猿啸哀” 对 “鸟飞回”;颔联中 “无边落木” 对 “不尽长江”,“萧萧下” 对 “滚滚来” 等,对仗不仅工整,而且自然流畅,毫无雕琢之感。同时,诗歌在句式上也富有变化,读起来节奏明快,韵律和谐,增强了诗歌的艺术表现力。
创作背景
此诗创作于唐代宗大历二年(767 年)秋天,杜甫时在夔州。当时,安史之乱已经结束四年,但地方军阀又乘时而起,相互争夺地盘。杜甫本入严武幕府,依托严武。不久严武病逝,杜甫失去依靠,只好离开经营了五六年的成都草堂,买舟南下。本想直达夔门,却因病魔缠身,在云安待了几个月后才到夔州。在夔州的两年时间里,杜甫的生活依然很困苦,身体也非常不好。这首诗就是他在这一时期登上白帝城高处,面对萧瑟秋景,触景生情而作。
简析
《登高》是杜甫七言律诗的代表作,被誉为 “古今七言律第一”。诗歌通过描写登高所见的秋江景色,倾诉了诗人长年漂泊、老病孤愁的复杂感情,慷慨激越,动人心弦。在艺术上,诗人将写景与抒情紧密结合,情景交融,境界开阔;语言凝练,对仗精工,充分体现了杜甫诗歌沉郁顿挫的艺术风格,集中展现了杜甫诗歌的艺术成就,对后世诗歌创作产生了深远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