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代无隐者,英灵尽来归。
遂令东山客,不得顾采薇。
既至金门远,孰云吾道非。
(金门 一作:君门)
江淮度寒食,京洛缝春衣。
置酒长安道,同心与我违。
(长安道 一作:临长道)
行当浮桂棹,未几拂荆扉。
远树带行客,孤村当落晖。
(孤村 一作:孤城)
吾谋适不用,勿谓知音稀。
译文
政治清明的时代不会有隐者存在,贤能英华的人都纷纷出来为国家效力。
这就使得像谢安那样的隐居者,也不再能安心地隐居山林采食野菜。
你应试来到京城却未能金榜题名,不能待诏金马门,谁能说你的主张不对呢?
你曾在江淮一带度过寒食节,又到京洛之地滞留了一年缝制春衣。
我们在长安城外的大道上摆酒为你饯行,知心朋友如今又要与我分别。
你即将驾驶着小船踏上归程,过不了多久就能回到家中推开柴门。
远方的树木伴随着你这个远行的客人,孤城沐浴在夕阳的余晖之中。
你此次没有被录用只是偶然的事,不要以为知音稀少而徒自感慨。
注释
綦毋潜:王维好友,綦毋为复姓,潜为名,字孝通(一作季通)。
圣代:政治开明、社会安定的时代。
英灵:英华灵秀的贤才。
东山客:东晋谢安曾隐居会稽东山,此处泛指隐居的贤才。
采薇:商末周初,伯夷、叔齐兄弟隐于首阳山,采薇而食,后世遂以采薇指隐居生活。
金门:金马门,汉代宫门名,汉代贤士等待皇帝召见的地方,这里指朝廷。
吾道非:《孔子家语・在厄》记载孔子叹自己政策不能实行,此处指叹自己的才学未被赏识。
寒食:古人以冬至后一百零五天为寒食节,断火三日。
京洛:指东京洛阳。
同心:志同道合的朋友、知己。
桂棹:桂木做的船桨,代指船。
吾谋适不用:说綦毋潜此次落第是偶然失败。《左传》记载:士会将要离开秦国,秦国大夫绕朝说 “子无谓秦无人,吾谋适不用也”。
赏析
主旨明确,慰藉深切:这是一首劝慰友人落第的送别诗。诗人围绕送友还乡,对友人科考落第一事多方给予慰藉和劝勉,表达了对朋友怀才不遇的同情,鼓励友人不要灰心,相信有才能的人最终不会被埋没,体现出诗人对友人的信任和希望。
叙事清晰,层次分明:开头四句从大处着眼,言当今圣代,英才皆来归,劝綦毋潜不要归隐,要积极入世应考。五、六句安慰友人此次落第只是命运不济,并非才学不佳。七至十句叙述友人行程,提及在江淮度寒食,在京洛缝春衣,又写到在长安置酒饯别,体现出对友人的关切。十一至十四句设想友人回乡的情景,小船归家,远树孤城,画面感十足。最后两句是对友人的鼓励,点明主旨。
景情交融,情感真挚:“远树带行客,孤城当落晖” 是写景名句,诗人以景衬情,用远树、行客、孤城、落晖等意象,营造出一种孤寂、落寞的氛围,既写出了友人旅途的孤独,也表达了自己对友人的不舍与牵挂,同时又通过 “吾谋适不用,勿谓知音稀” 等句,直接抒发对友人的劝勉之情,情真意切,感人至深。
创作背景
綦毋潜在唐玄宗开元十四年(726)登进士第,此诗当作于开元十一年(723)王维被贬济州之前。当时唐玄宗虽然征招人才,但仍有许多贤能未能被用,所以诗中有 “君门远” 之叹。王维与綦毋潜是好友,在綦毋潜落第还乡时,王维为其写下此诗,以表安慰和鼓励。
简析
全诗语言质朴真实,诗意明晰动人。既有对时代的歌颂,又有对友人的同情与鼓励,体现了诗人积极入世的思想。在艺术手法上,诗人将叙事、写景、抒情、议论融为一体,既有对友人经历的叙述,又有对旅途景色的描绘,还有对友人的深情安慰和对人生的思考,诗歌层次丰富,韵味十足,是王维送别诗中的佳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