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远楼小集,侑觞歌板之姬黄其姓者,乞词于龙洲道人,为赋此《唐多令》。同柳阜之、刘去非、石民瞻、周嘉仲、陈孟参、孟容。时八月五日也。
芦叶满汀洲,寒沙带浅流。二十年重过南楼。柳下系船犹未稳,能几日,又中秋。
黄鹤断矶头,故人今在否?旧江山浑是新愁。欲买桂花同载酒,终不似,少年游。(在否 一作:在不;终不似 一作:终不是)
译文
芦苇的枯叶落满了沙洲,寒冷的沙滩边,浅浅的江水无声地流淌。时隔二十年,我再次登上武昌的南楼。在柳下系船,船还没有系稳,因为没过几日,又到中秋了。
黄鹤矶头如今已破败不堪,昔日的老朋友还在吗?眼前这依旧的江山,却处处充满新的忧愁。想要买些桂花,带着美酒乘船游玩,可终究不像少年时那般有兴致、有豪情了。
注释
汀洲:水中小洲。
南楼:指武昌的安远楼,在今武昌黄鹄山上。
黄鹤断矶:黄鹤矶,在武昌城西,上有黄鹤楼。断矶,形容矶头荒凉。
浑是:全是。
赏析
上片:“芦叶满汀洲,寒沙带浅流”,开篇描绘出一幅衰败、冷落的秋景图,奠定了全词凄凉的基调。“二十年重过南楼”,点明时间跨度,饱含岁月沧桑之感。“柳下系船犹未稳,能几日,又中秋”,通过 “未稳”“又” 等字,写出了行色匆匆与时光的紧迫,也流露出内心的不安与惆怅。
下片:“黄鹤断矶头,故人今在否”,以景衬情,借荒凉的黄鹤矶头,发出对故人的思念与疑问,进一步强化了孤独寂寞之感。“旧江山浑是新愁”,是全词的主旨句,将个人之愁与家国之愁融为一体,旧日的江山未变,但如今却笼罩着战争的阴影,让人愁绪满怀。“欲买桂花同载酒,终不似,少年游”,结尾以景结情,想买花载酒重温旧梦,却发现再也没有了少年时的豪情逸致,今昔对比,更显悲哀。
艺术特色:此词语言浅近自然,却韵味十足。运用了情景交融、今昔对比等手法,将眼前景与心中情紧密结合,把对时光流逝、故人不在、江山易愁的感慨表达得淋漓尽致。
创作背景
淳熙十三年(1186 年)秋冬之际,安远楼建成。不久,年近三旬的刘过曾经游过安远楼。二十年后的开禧二年(1206 年),已近暮年的刘过,壮志未酬,在时隔 20 年后重新登上此楼,望中原未复,叹身世不遇,不禁感慨系之,遂作此词。也有一说此词作于嘉泰四年(1204 年)。
简析
《唐多令・芦叶满汀洲》是刘过的一首经典小令。从内容上看,它以重游南楼为契机,抒发了时光易逝、故人难寻、山河破碎的感慨,既有个人身世的悲叹,又有对国家命运的忧虑,具有深刻的思想内涵。在艺术上,它突破了刘过豪放词风的常态,以清新自然、含蓄蕴藉的风格,展现了词人细腻的情感,具有独特的艺术魅力,被后人誉为 “小令中之工品”,对后世词的创作产生了一定的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