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鹤仙·郊原初过雨

袁去华〔宋代〕

郊原初过雨。见败叶零乱,风定犹舞。斜阳挂深树。映浓愁浅黛,遥山眉妩。来时旧路。尚岩花、娇黄半吐。到而今,唯有溪边流水,见人如故。
无语。邮亭深静,下马还寻,旧曾题处。无聊倦旅。伤离恨,最愁苦。纵收香藏镜,他年重到,人面桃花在否。念沈沈、小阁幽窗,有时梦去。

译文

郊野上秋雨刚刚下过。看到败落的树叶零乱地飘洒,风停了还在风中舞动。斜阳挂在茂密的树林上,映照出的远山或浓或淡,仿佛含着浓愁的美人微蹙双眉,显得妩媚动人。沿着来时的旧路前行,记得当时岩石旁的花儿还娇黄半吐。如今只有溪边的流水,还像过去一样与我相见。

我默默无语,邮亭中十分寂静,我下马后还在寻找,曾经与她一起题诗的地方。这无聊的羁旅生活让我疲惫不堪,感伤离别的愁恨,是最让人痛苦的。即使我像故事中的人那样珍藏着爱情的信物,等他年再次来到这里,她是否还在也很难说。我思念着那深深庭院中的小阁幽窗,只能有时在梦里前去与她相会。

注释

风定:风停。

浓愁浅黛:喻指山色浅浅深深,像含着浓愁的美人眉黛。

媚妩:妩媚可爱。

岩花:长在岩石旁的花。

邮亭:古时设在沿途,供递送文书的人和旅客歇宿的馆舍。

旧曾题处:从前题字的地方。

收香藏镜:借喻对于爱情的坚贞执着。收香,用晋代贾充之女窃其父所藏奇香赠给韩寿,后结成夫妻的典故。藏镜,用南朝陈亡后,驸马徐德言与妻子乐昌公主因各执半镜而得以重圆的典故。

人面桃花:用崔护《题都城南庄》“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诗意。

小阁幽窗:指女子居住之处。

赏析

上片:以景衬情。开篇 “郊原初过雨,见败叶零乱,风定犹舞” 描绘出雨后郊原的萧条景象,给人以凄凉之感,奠定了全词的情感基调。“斜阳挂深树,映浓愁浅黛,遥山媚妩”,作者移情于景,将自己的愁绪赋予远山,使景物也染上了浓浓的哀伤。“来时旧路” 几句,通过 “岩花半吐” 的昔日之景与 “唯有溪边流水” 的今日之景对比,强化了物是人非的感慨,表达出对往昔的怀念和对如今孤独的惆怅。

下片:主要抒情。“无语,邮亭深静,下马还寻,旧曾题处”,通过动作描写和环境烘托,表现出作者的落寞与孤寂。“无聊倦旅,伤离恨,最愁苦” 直抒胸臆,点明 “伤离恨” 是愁苦的根源。“纵收香藏镜,他年重到,人面桃花在否”,运用典故,表达出对爱情能否长久、能否再与佳人相见的疑虑和担忧。结尾 “念沉沉、小阁幽窗,有时梦去”,以梦结情,既表现出对佳人的深深眷恋,又流露出在现实中无法相见的无奈。

创作背景

这首词大约是作者与意中人分别后抒写离恨之作。在宋代,都市繁华,歌妓众多,士子们为科举功名奔走,与歌妓们常有聚散离合。袁去华的不少词作都是与歌妓聚时欢会或别后相思的记录,此词也可能属于此类。

简析

《瑞鹤仙・郊原初过雨》是一首典型的伤离怀人之作。作者以细腻的笔触,通过对雨后郊原景色的描绘和对过往的回忆,抒发了内心的离愁别恨和对意中人的深切思念。词中运用了多种表现手法,如借景抒情、对比、用典等,使情感表达得深沉而含蓄。语言流畅自然,虽用典故却不晦涩,在南宋初期的词坛中,体现了袁去华独特的艺术风格,具有一定的艺术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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